“不是什么人都能踢好球的,你發現沒有,身材比例很重要,下肢通常要比普通人長一些更適合踢球。”記者問:那梅西呢?“梅西不能這么理解,他是個天才。”2011年,上海申鑫球隊的老板徐國良曾經接受過一次媒體的專訪。[1]不過,和以往的采訪一樣,一天

“不是什么人都能踢好球的,你發現沒有,身材比例很重要,下肢通常要比普通人長一些更適合踢球。”

記者問:那梅西呢?

“梅西不能這么理解,他是個天才。”

2011年,上海申鑫球隊的老板徐國良曾經接受過一次媒體的專訪。[1]

不過,和以往的采訪一樣,一天能抽四包煙的徐國良和在那次采訪中把自己的身世也掩藏得云山霧罩——關于足球可以談,但是一提到自己旗下的產業就守口如瓶。

實際上,即便是談足球,徐國良也是更多地談自己的球隊,而不是球隊的老板——自己。現在,人們只能從媒體透露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一個模糊的狂熱足球迷徐國良——他從小學開始一直踢球,直到大學畢業,位置是前腰,高中、大學都是當時校隊的隊長,87年高考選擇上海財經大學財政系的原因居然是當時有一些高中校隊的師兄考去了上海財經大學,他希望和他們繼續并肩作戰。

他還是巴薩的鐵桿球迷,但同時也喜歡英超,當年他旗下的南昌衡源(也就是后來的上海申鑫)沖超成功,當晚的慶功宴上,人們突然發現老板不見了,后來才知道老板是中途離場去看利物浦和曼聯的比賽了。

但是,除了這些只言片語的描述外,徐國良到底是誰?他背后有怎樣的一個商業版圖?一直是商界的謎題。多年來,徐國良一直在小心翼翼地掩藏著自己,但是昨天晚上,他突然自己跑向了聚光燈下。

“殺人誅心”的舉報信

1月10日晚,徐國良公開發表了一封題為《關于敦促上海銀行副行長黃某立即向上海紀監委投案自首、歸還我百億資產的公開信》,由于內容太長,康主編給大家簡單說一下故事梗概:

徐國良旗下有一家名叫“上海衡源企業發展有限公司(后文簡稱上海衡源)”的企業。20多年來,上海衡源和上海銀行互幫互助,總體合作愉快。當年,上海銀行曾經給上海衡源的百聯中環、徐匯濱江兩個項目發放了合計107億元的貸款,利率在6.2-6.6%之間。

但是,從2018年開始,上海銀行涉嫌和寶能勾結侵吞上海衡源上述兩個項目的資產。在這個過程中,在上海銀行副行長黃某的操作下,上海銀行涉嫌違法向寶能發放了265億的貸款,利率不到5.1%。

同時,徐國良在舉報信中還表示,寶能貸款提供的抵押資產虛高,貸款的使用用途也存在問題。

最后,徐國良在舉報信中還“奉勸”黃姓副行長“主動投案自首,不忍心看見你因過度貪婪而丟掉可憐的性命!”

徐國良這封公開信曝光之后,瞬間吸引了輿論的關注。一個本就神秘的富豪,突然發出一封涉及265億巨款的舉報信,而且舉報的目標不僅有上市銀行,還有一個同樣神秘的寶能。

這背后究竟發生了什么?

故事還需要從頭說起。

徐國良是誰?

徐國良旗下的產業很多,由他直接擔任法人的企業就有11家,而由其直接實際控制的公司更是有33家之多。

雖然,徐國良旗下的企業均沒有官網,但是從公開信息披露來看,我們仍然能大概描述出徐國良的商業版圖。

礦業是徐國良商業版圖的重要組成部分。他旗下的礦業企業主要有云南斗月礦業有限公司(下稱“云南斗月”)和西藏阿里朋成礦業有限責任公司(下稱“西藏阿里朋成”)兩個平臺。

其中,云南斗月位于云南省文山州廣南縣,注冊資本1億元,擁有2個采礦權、5個探礦權。其權屬下的“那蘇-斗月金礦”、“袁家坪金礦”這兩個礦山于2005年下半年進行開采。而西藏阿里朋成則主營硼礦的開采和加工。

礦業也是徐國良當年進軍足球的資本,徐國良的身邊人曾經向媒體透露,“球隊之所以叫上海申鑫,就是有金礦業主的含義”。

除了礦業之外,徐國良旗下還有第三方支付、建材、大健康等一系列產業。但是,最終讓徐國良聲名鵲起的卻是地產,或者更直接一點說就是舉報信中所提到的“百聯中環、徐匯濱江兩個項目”。

接盤爛尾樓

徐國良舉報信中所提到的“百聯中環、徐匯濱江兩個項目”實際上包含3個地塊——百聯中環的“興力達地塊”、”建配龍地塊”,以及徐匯濱江的 “濠泉地塊”。

在三個地塊中,“興力達地塊”、 ”建配龍地塊”都屬于百聯中環項目,是上海著名的“中環爛尾樓”。

這個爛尾樓項目起源于2001年。當年,由四川綿陽商人張鈞控制的四川興力達集團(后文簡稱“興力達集團”)開始和上海普陀區長征鎮接觸,雙方計劃合作建設一個大型購物中心。但是,過了4年之后,2005年8月,興力達集團將其持有的興力達公司70%的股權以3.925億元出售給新長征集團,徹底退出了這個項目。

在張鈞退出后,上海“神秘富豪”顏立燕很快從新長征集團手中全盤接手了興力達公司。

之后,又經過幾次騰挪,百聯集團100%控股的上海百聯商業連鎖有限公司完成了對興力達公司的全資收購。[2]

2006年,百聯集團在興力達地塊上建立了百聯中環購物廣場,稱為百聯一期項目。但是剩余的二期項目以及”建配龍地塊”則遲遲不能開工。

由于常年爛尾,坊間甚至有一種迷信的說法——中環爛尾樓之所以空空蕩蕩,是因為有立交橋立在旁邊,形成了“剪刀煞”。

2014年5月,百聯集團將旗下全資控股的興力達、建配龍、濠泉三個地塊打包出售,當時總額是72.6億。

公開掛牌后,雖然一直有風聲透露稱,包括中科建,中交建和中信等大型集團對該項目有興趣,但一直并未有確切的消息落實具體哪家企業拿下了該資產包。

直到2015年5月,百聯集團官網低調宣布:據有關權威部門證實,備受業界矚目的百聯集團“資產包”(建配龍項目、興力達項目、濠泉項目)被一家大型房地產企業一舉摘得,至此,集團有史以來最大一樁資產轉讓塵埃落定。[3]

后來的資料證實,是徐國良旗下的上海衡源拿下了這個資產包,總價89.1億元,其中包括百聯集團20多億的債權。

徐國良和上海銀行的蜜月期

雖然徐國良拿下了百聯中環和徐匯濱江兩個項目,但是實際上當時徐國良的資金并不充裕。康主編查詢了徐國良及其旗下公司的股權出質紀錄,發現在2015年5月接盤上述兩個項目出現了多次股權出質紀錄。

2015年4月24日,徐國勝、徐國平(二人與徐國良多次出現在同一家公司股東名單中,疑為徐國良親屬)將自己在上海衡源的股權悉數出質給“上海廩溢投資合伙企業”(后文簡稱“上海廩溢”),三天后的4月27日,徐國良本人將自己的上海衡源的股權同樣出質給上海廩溢。

而在這之前的2014年11月26日,徐國良將自己在云南斗月的股權悉數出質給上海銀行虹口支行。

即便徐國良出質了自己的全部股權,對于89.1億元的交割價來說,仍然存在缺口。這一點從交割資產包三個主體的股權變更上可以得到印證。

當時,百聯將資產包分別裝進了“上海興力達商業廣場有限公司”(后文簡稱“興力達”)、“上海建配龍房地產有限公司”(后文簡稱“建配龍”)以及“上海濠泉房地產有限公司”(后文簡稱“上海濠泉”)三個主體中。

2016年4月18號,上海濠泉股東由百聯集團變更為上海衡源,兩天后的4月20號,另外兩個主體的投資人由百聯集團變更為上海衡源。

但是,僅僅過了兩個月,上述三個主體的投資人又發生了變化,建配龍和興力達的投資人由上海衡源變更為上海乾苑投資合伙企業(后文簡稱:上海乾苑),而上海濠泉的股權也由上海衡源100%控股變為上海乾苑控股99%,上海衡源占比1%。

上海乾苑又是誰?

天眼查數據顯示,上海乾苑成立于2016年2月,初始出資情況為:

上銀瑞金資本管理公司(后文簡稱:上銀瑞金)出資72億元,占比81.8089%;上海衡源出資16億元,占比18.1798%;趙家祥出資100萬元,占比0.0114%。

由此可見,上海乾苑極有可能是為了接盤百聯中環和徐匯濱江兩個項目,而由徐國良和上銀瑞金聯合設立的投資主體。

而上銀瑞金的股權穿透之后,顯示為上海銀行。

由此可見,上海衡源在接盤百聯中環和徐匯濱江兩個項目時,并沒有充裕的資金,而正是上海銀行充當了上海衡源的金主。

不僅如此,上海衡源還曾經在2016年的4月13日進行了一部分撤資。資料顯示,上海衡源在4月13日將上海乾苑的出資額由16億降低至10.69億,而上海銀行則將出資額由72億增加至88億。

徐國良在舉報信中也證實了上海銀行對自己的幫助,他表示,上海銀行曾經給上海衡源的百聯中環、徐匯濱江兩個項目發放了合計107億元的貸款,利率在6.2-6.6%之間。

新接盤者——寶能

徐國良在接手上述項目后,的確也曾做過一番美好的設想。在2016年9月舉辦的一場關于“上海中環中心&徐匯濱江項目綠建產品及技術采購交流會”上,上海衡源高管曾表示,將建設高達50萬方的超大體量,關注產業集聚,打造集工作、生活、休閑、生態于一體的產業生態圈。

但是,美好的設想終究還是難以敵過骨感的現實。

在接盤后的兩年時間里,資金不寬裕的上海衡源并沒有進一步的行動,爛尾樓依然還是爛尾樓,依然陰森森地矗立在車水馬龍的立交橋旁邊。

這個時候,上海銀行等不及了。

有消息稱上海銀行是以理財資金為上海衡源提供的支持,這種消息沒有能夠得到證實,但是久拖不決的爛尾樓仍然讓上海銀行失去了耐心。

寶能成為新的接盤者。

天眼查數據顯示,2018年的10月8號,興力達、建配龍發生投資人變更,深圳方瑞投資有限公司(后文簡稱:方瑞投資)接替上海乾苑成為興力達的投資人。11天之后,上海濠泉的投資人變更為深圳朗運投資有限公司(后文簡稱:“朗運投資”)。

而不管是方瑞投資,還是朗運投資,兩家公司的股權在層層穿透后,都顯示為深圳市博騰投資有限公司,(下稱深圳博騰),而深圳博騰的單一法人股東為深圳訊安投資有限公司,后者股東為自然人林德義(35%)、林俊良(65%)。

深圳商事主體登記及備案信息顯示,林俊良曾經是姚振華控制的深圳市寶能投資有限公司、深圳深業物流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監事。

林德義與姚振華的交集更加密切。一位接近寶能集團的知情人士表示,“林是姚振華的老下屬,以前是寶能集團副總裁,后來調去了體系外公司。” [4]

寶能入場之后,上海銀行和徐國良開始決裂。

2019年1月14日,上海銀行虹口支行向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申請兩次訴前財產保全,分別請求凍結徐國良旗下資產5.3億元和8.86億元。1月15日,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應予準許。

寶能的麻煩:神秘富二代現身

寶能接盤爛尾樓項目之后,也并非一帆風順。除了徐國良的舉報之外,近期披露的一份判決書也揭示了寶能在接盤后的麻煩事。

判決書披露了事件的輪廓。2018年10月8號,寶能旗下的方瑞投資成為興力達的投資人,但是在三個月前6月20日,徐國良旗下的上海上盛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后文簡稱:上海上盛)卻給寶能埋下了一顆“毒丸”。

當時,徐國良旗下的上海上盛和一個名為“尹子文”的自然人簽訂了一份編號為JK001《借款合同》,約定:上海上盛向尹子文借款3億元用于公司經營,借款年利率為24%,借款期限自2018年6月20日至2018年12月19日止。雙方同時約定,為確保合同的履行,抵押人興力達應以其合法的大小球物業作為抵押物。

當天,尹子文就將3億元給到了上海上盛,不過,當時并不是尹子文自己發放的,而是委托廣微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廣微控股)代為發放的。

后來,資金本就緊繃的上海上盛自然無法償還3個億的借款,于是尹子文就起訴要求上海上盛要求還款,并且也將興力達告上了法庭,要求其履行抵押擔保義務。

但是,興力達當時已經由寶能接盤了,自然不愿意為徐國良旗下的上海上盛還債。因此,興力達不服判決,提起了上訴。

寶能旗下的興力達在法庭上質疑:尹子文出生于1996年,是否具備多達3億元的借款能力應存疑,且一審法院曾要求其提供與本案債權本金來源相關的證據,尹子文亦未提供,上海上盛對尹子文的訴請不存任何爭議,訴辯過程明顯不符常理,足以證明尹子文與上盛公司之間存在惡意串通的行為。

同時,興力達要求將當時代為發放貸款的廣微控股本案第三人,以全面查清本案事實。

對于興力達的質疑,尹子文發表答辯意見稱:廣微控股法定代表人陳炫霖系自己的好友,在上海上盛與尹子文達成借款協議時,尹子文即與廣微控股達成口頭協議,廣微控股同意基于信任關系代尹子文向上盛公司支付3億元借款本金,出借資金款項系來自于其賬上合法自有資金,上盛公司與興力達公司對此均系明知,且已實際收到系爭借款本金,故本案系爭借款關系與廣微公司無涉,不符合追加第三人的法律要件。

最終,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駁回了興力達的上訴,維持原判。

神秘的上海廩溢

實際上,徐國良的金主并非只有上海銀行和尹子文。

在徐國良的融資過程中,有一家名叫“上海廩溢投資合伙企業”(后文簡稱“上海廩溢”)的企業扮演了重要角色。從2015年起,徐國良、徐國平、徐國勝三人就開始多次出質自己在上海衡源的股權給上海廩溢。最后一次股權出質發生在2018年7月20號,徐國良、徐國平、徐國勝三人將自己在上海衡源的全部股權出質給上海廩溢。

這個上海廩溢沒有官網,顯得頗為神秘,但是根據天眼查的股權穿透信息來看,這是一家綠地金融投資控股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后文簡稱“綠地金融”)旗下的企業,而綠地金融正是綠地集團旗下的戰略性金融投資平臺。

對,就是那個中超球隊“上海綠地申花”里面的那個“綠地”。

2012年,上海申鑫回歸上海,在聯賽開打之前和上海申花打了一場友誼賽,結果比賽打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就因為申花的戴琳和申鑫的王赟兩人沖突引發的群毆而草草結束,那場群毆之激烈讓剛剛以超過梅西身價加盟申花的阿內爾卡都嘆為觀止——叉著腰站在旁邊,一臉嘲笑的表情欣賞了這場全武行。

當然,那時候申花的老板還是朱駿,自從2014年綠地入主申花之后,申花和申鑫就沒有發生過如此激烈的沖突了。不知道是借錢的申鑫腳下留情了,還是債主綠地心軟了,反正兩個隊的比賽遠沒有申花和上港的德比之戰來的火爆。

不過,雖然同為足球狂熱的追捧者,但是當徐國良去年年底遭遇資金危機時,綠地還是從正面給他來了一個掃堂腿——一張訴狀將徐國良和他旗下的5家公司告上了法庭。

只不過,深陷危機的徐國良還能還上這份人情債嗎?

參考資料:

[1]《衡源老板:夢想擁有英超隊 無意讓球隊離開江西》,江南都市報,2011,03

[2]《等了10幾年,上海市中心最后一個爛尾樓開始拆了》,樓典,2020,01

[3]《上海最大爛尾樓曝最新規劃丨神秘接盤俠浮現,百聯可后悔?》,商業地產情報庫,2016,10

[4]【調查】這家進軍地產的香港體育公司 與姚振華有何交集?界面,20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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